玖
一直都想养一只猫,一只白色的,没有杂质的猫,它会懒懒地趴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晒着太阳,它会悠悠地舔几口我给它牛奶然后抬头冲我喵喵,它会在发情期吵得我睡不着然后生下一窝让我觉得头痛的猫仔……
离开家乡,独在异乡的我养了一只猫,但却是只三色玳瑁。
我在雨夜遇见它,于是我便有了一只“同居”的猫。我对它说我叫林玖,便开始给它想名字,却又一次无奈自己是个取名废,随意地吐了个字,没想到它却回应了我。
于是,我有了只猫,一只叫舛的猫。
舛
我只是一只猫,我喜欢黑夜,这是我的天下,我的舞台。
一个雨夜,我遇见了她,被她带回了公寓,我听她喃喃道,舛。这会是名字?似乎曾有年老的猫这么对我说,你将命途多舛,前景堪忧。我一边嘲笑着,一边回应着她,于是,我便成了舛,有了一个叫林玖的“房东”。
玖
我开始发现舛和其他猫不一样,它不会撒娇地冲我叫,也不会懒懒地爬上我的腿躺着午睡,它会默默地喝完小碗里的牛奶,然后跑去阳台。 这样的舛,总给我一种人类的感觉,我把舛介绍给宁次,它说这是只有心事的猫,我把舛介绍给莎当妮,它说你脑洞太大……
那个时候我突然想告诉天下,舛是最特别的猫,虽然它不是白色,而我却很喜欢。
舛
我喜欢喝完牛奶跑到阳台看看风景,这里的阳台看出去可以看到很远很远,而我也很想去很远很远的地方。我很喜欢未知的远方,也想知道,在有限长的世界尽头存在的是什么。
林玖似乎不知道我的想法,她把我介绍给她一个又一个朋友,她到处说着我的事,带我去见各类人,就好像,好像想向全世界宣告我的存在。
她真的很像白痴啊,我这么想,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觉得的,她就是个白痴。
不知从哪一天开始,她从回来后就开始给我讲各种人各种事,我很耐心地听。但是日复一日我开始觉得烦了,我不想听这些,我不想看见她说这些时的表情,因为总给我她在哭的感觉,即使她在说一件看起来很欢乐的事。
于是我开始躲她,她只要一回来,我便跑到阳台上躲着。直到有一天,她回家后便开始哭,我不清楚她为什么哭,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跑去她的卧室,想看看她怎么了。
玖
最近和舛对话的时间越来越多,我给它讲各种学校,兼职小店发生的事。
我知道自己最近很不正常,我知道自己不正常的原因,很累很累,身体心灵,学业兼职,还有老套的梗。我觉得很累,想要休息,却没想到它会跑来。它就那样站在门前,泪水模糊了视线,我看不清它。
我疯了似的跳下床抱住它小小的身躯,哭的愈加放肆。
我问它为什么会这样,我问它为什么我总是做不好,我问它为什么现实这么残酷……
我疯了,竟会问一只猫。
更疯狂的是我问它,舛,你代替我去那些地方好吗?舛,你代替我去见那些人好吗?舛,你代替我去做那些事好吗?
舛
她不正常,她希望我去代替她,她想逃避,这不对,可当我看着她哭累了倒在我身旁的样子,觉得不忍心了,但我能代替她吗?能的话,又能天衣无缝吗?我不知道,我看着窗外的圆月,小小的许下了能帮她的愿望。那一刻,突然觉得自己也疯了。
命运弄人,第二天醒来时发觉了不对劲,我跑进浴室,看着镜中的林玖。
这,是我?身体的交换还是我变成了她?冷静,脑子里浮现出跑来前还在地上躺着的林玖,松了口气,她,还是她。
走回卧室,看到她醒来,她呆呆地望着我,我也看着她。故作轻松地冲她说到,嘿,玖,我可以帮你了,你看,我变成了你……
我开始代替她去她每天要去的地方,做她需要做的事,见她会见的人。我竟然是个优秀的演员,完美地扮演着她,好像我就是她,这当然得除去爱她之前爱的那个人。
我会在回家后替她做饭,即使她不会吃什么,我会告诉她今天发生的一切,包括今天课上讲的学识,即使她根本不会有任何反应。看着她一天又一天地把自己关在房间,不会出门,说的话开始变得稀少甚至根本没有。
我突然觉得帮她去面对真的好吗?她只会愈加地蜷缩在自己的壳里,她只会愈加地陷进黑暗。
玖
我没有告诉舛每天我的记忆都会在她回来前多出一点什么,而这些就是她所说的今天发生的事。
我没有觉得很奇怪,因为我还来不及奇怪,就开始因为那些画面开始悲伤。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伤心,总是狠狠地把自己嘲笑一番。这样的我,舛还会愿意代替我去面对我想逃离的一切吗?
直到有一天,快要睡去的我听到了它的低喃,我只是只猫,我可以代替你做你不愿意的事,就算看到你的泪水我也什么都不会想不会问,你就尽情的哭出来吧……
舛
我可以代替她,但是现在我不愿这样了。
我不要做猫了,我也不要做她的替身了,我想作为另外的独立个体生活在她身边,想不再作为她陪着她,而是作为我陪在她身边。于是我又一次向黑夜许愿,我想成为我。
上天很眷顾我,第二天我发现我的模样成为了另外的样子,不是她的样子,却和她相像。她惊讶地看着我,我努力地忽略掉她眼里的恐惧,笑着对她说——
玖,你看,我不是你了,你得开始自己去面对一切了,你得走出这里了,来。
她不情愿出门,我却硬拉着她打扮,推出了家门。还好是周末,我便拉着她去兼职的地方,小店老板脾气很好,我假装自己是玖的姐姐,并顺利也在小店有了活儿干,和玖一起出门的感觉很好。
玖
我很惊讶舛竟然能在小店这么顺利,看着她在每个人面前自如地谈笑我突然觉得很心酸,却也只能自嘲,我连一只猫都不如,但是她真的只是一只猫吗?
我没有时间多想,也没有脑子去多想,我的思维很乱,就算想思考也没有任何能力。
回到家,晚饭时间,她依旧和我谈着今天的事。如果每天都能和玖这样出门该多好啊,她笑着说道,我看着她的笑脸居然愣住了。
耀眼的笑,光,太阳,温暖。
不,这不是我能呆着的世界,我突然觉得害怕了,站起来的时候却同时弄翻了椅子。
舛
她惊恐地看着我,仿佛看见了可怕之物。对了,我怎么忘了,她所认为的自己的世界是黑暗啊!
我起身,缓缓走到她面前,她表现地更害怕了,坐到了地上,开始后退。
不要靠近我!
她这么喊到,我愣住了,她在颤抖,她这是在拒绝我吗?为什么!我就这么冲了上去,狠狠的抓住她的肩膀。
为什么不肯看着我!为什么你还要把自己丢在深渊里!你以为这是你的世界?告诉你,黑夜才是我的天下!你根本就是生活在光亮里的,却为什么要把自己推进深渊啊!光不是你的世界吗!光才是你的世界啊!
她愣愣地抬起头,大概是没有料想到我会这么说。看着她,我居然也想哭了,我把她拥入怀里。
对不起,我在她耳边低喃。
我跟她说对不起,对不起没有告诉她猫根本不可能这样毫无理由的变成人,对不起,没有告诉她我无时无刻不知道她的想法,更没有告诉她,我是舛啊。
玖
睁开眼,脑子里蹦出了昨晚的画面。舛说的对,我是生活在阳光下的,我的生活的自己来推进,而不是逃,让别人来代替,更何况,它原来只是只猫。我想告诉它,我明白了,于是呼唤着它,可是……
舛?!舛??舛!!
舛不见了!
它的小窝也不见了!我听不见它的叫声了!空气里没有它存在的味道了!它不见了!就好像从来都不存在一样!
舛?你在哪里!
舛!
我疯了似得满屋子找,告诉自己它还在,但是它的确早就不在。
我狼狈的从家里跑出去,外面在下着雨可我顾不上拿伞就这么崩奔了出去,满大街地找,我看不见行人疑惑的目光,雨水打湿了视线,我跌跌撞撞地跑着,这么狼狈的模样还真是第一次。
舛,你在哪里啊!
我又哭了,因为我找不到你了。
我很伤心,脑子里全是你的一切。
我有些绝望,因为你不在我身边了。
我有些害怕,因为我必须学会自己来面对这个世界。
后言
相像其实也能暗指同一个吧。
算是讲了林玖在决定独自面对现实的这么一个故事吧。
舛,也有错误的意思。
题目依旧取名废。